第2章

  • 16

我很好奇他到底拿捏住了這群人什麼把柄。


何燦耀明顯有事找我商量,礙於霍淮在,憋得像個悶葫蘆。


 


飯後我說想去生母曾經的臥室,摸摸她的遺物。


 


何家人交換了個眼神,把我領進二樓一間偏遠陳舊,噴著濃重香水的房間,大家都說很懷念我生母。


 


可我看得見。


 


我媽媽的衣服被他們撕碎了當抹布。


 


媽媽最喜歡的花瓶,被他們拿來裝垃圾。


 


媽媽的畫像千瘡百孔,被他們拿來丟飛鏢當靶子。


 


.....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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怒火湧上心頭,我突然克制不住渾身發抖,急喘,我開始幻想手裡有把刀子,眼前的世界慢慢被鮮血染紅——


 


這時,房門被人推開了。


 


15


 


霍淮。


 


他總是在我崩潰的時候出現。


 


他就像是治愈我的一劑良藥。


 


「怎麼說也是一起長大的發小,聽說你還活著......小爺特地來看看你。」


 


霍淮挑了挑眉,假裝不在意地說。


 


我深吸幾口氣平復憤怒,朝著聲音來源的方向點點頭,淡淡道:


 


「嗯我還活著,過得挺好。」


 


「談了個男朋友,打算結婚的。」


 


霍淮的表情擰巴了一下,先是暗笑,然後酸溜溜開口:


 


「才認識多久就結婚啊,那人靠譜嗎?他比咱倆還熟?他知道你愛吃什麼喜歡什麼嗎?」


 


我面無表情地陪他玩替身文學:


 


「他對我挺好,反正比咱倆合適,你又不喜歡我。」


 


霍淮一下子被哽住了,左手右手輪流插進褲子口袋裡,顯得焦躁又手足無措,最後咬著後槽牙走了。


 


「嘁誰喜歡你啊,我自己有老婆的!」


 


大約幾分鍾後,手機裡彈出了「胡二海」的消息。


 


盲人模式是可以直接播放文字為語音的,冰冷的機械音緩緩從聽筒傳來:


 


【老婆已經一天沒回復我了。如果我也像哈士奇一樣耐寒就好了,這樣就能忍受住你冰冷的態度。】


 


【咱倆生個孩子吧,我跟孩子姓。】


 


我被他的幼稚震驚到發笑,這時,一位不速之客出現在房間裡。


 


何雪澗。


 


她已經換上柔軟的居家服,粉紅色卡通玩偶印花,長卷發扎成了低馬尾,手裡捧著半杯牛奶,有種說不出的賢惠孕味。


 


「姐姐,我真開心還能再見到你!」


 


「再過不久你就要有小外甥了,我懷了霍淮哥哥的孩子,馬上要舉辦婚禮了。」


 


16


 


霍淮在時,她畏畏縮縮百依百順。


 


霍淮不在,她端起了嬌妻的模樣,用霍太太的口吻向我炫耀。


 


她想做什麼呢?


 


故意惡心我?


 


貞潔是一個男人最好的嫁妝,等霍淮掉馬那天,我會因為她的話向霍淮分手,兩人徹底決裂?


 


「其實霍淮哥哥和你才是青梅竹馬,不過男人都喜歡嬌小軟萌一點的女生吧,比如我這種南方小土豆,嘻嘻。」


 


「像你這種一米七的壯漢,站在那裡像魯智深似的......」


 


「你知道我和霍淮是S對頭吧?」


 


我冷聲打斷何雪澗。


 


她愣住了。


 


緊接著「啪嗒」一聲,我將臥室門反鎖,拿起了桌上的飛鏢。


 


我遺傳了媽媽,身高一米七,一米五五的何雪澗根本無法撞開我逃出去。


 


她嚇得臉色煞白,開始後退尋找掩體:


 


「程飛瓊你要幹什麼?你把飛鏢放下!」


 


「我真是討厭S霍淮了,所以連帶著看你也不爽,朝你發泄一下沒問題吧?」


 


說完我迅速抬手投出飛鏢,不偏不倚擦著何雪澗頭皮釘在牆上,嚇得她失聲尖叫:


 


「救命啊程飛瓊瘋了!」


 


她大聲呼救,可這間屋子太偏遠了根本沒人聽見,於是她抓起一切東西扔向我。


 


我都「湊巧」躲開了。


 


「哎呀我也看不見,沒傷到你吧?」


 


嘴上裝無辜,手中的飛鏢卻沒停,一支接一支地快速射出。


 


何雪澗逐漸意識到不對勁,抱頭在屋裡亂滾:


 


「程飛瓊你在裝瞎?你是不是能看見!」


 


我淡淡勾唇,飛鏢卻沒停。


 


那些扎在媽媽畫像頭上,臉上,身上的飛鏢我全都原封不動給她!


 


玩飛鏢,我比他們一家人更擅長。


 


「噗!」


 


一支急速射出的飛鏢穿透何雪澗的右手掌心,將她SS釘在牆上。


 


包著厚厚紗布的右手瞬間被鮮血浸透,何雪澗恨得雙目冒起兇光,猛然嘶吼一聲拔出飛鏢,快速朝落地窗撞去!


 


一聲衝天巨響,她的身子如羽毛一般脆弱地自二樓墜落,臉上浮現出悽美的苦笑:


 


「姐姐,我那麼相信你,你為什麼要推我下去?」


 


17


 


哗啦。


 


何雪澗的身子直直墜落進玫瑰叢中,不遠處恰好是交談的霍淮和何燦耀,所有人都被這一幕嚇傻了。


 


霍淮快速跑向玫瑰叢,目光卻緩緩望向二樓落地窗——


 


滿地玻璃碎片,我茫然坐在地毯上,頭發衣服沾滿了飛鏢,兩隻手不斷向前摸索:


 


「是什麼聲音?雪澗你去哪了?」


 


「什麼推你?我一個盲人,我做不到的.......」


 


「不是你說,你想和我玩飛鏢遊戲嗎?」


 


何雪澗疼得不斷嚶嚀,聽完我的話愣住了。


 


她半坐起身子抬頭盯著我,目光如毒蛇一般陰狠,恨不能將我活吃了。


 


呵呵。


 


一年前我不懂她這些陰險把戲,被她傷害了一次又一次。


 


一年之後,我可不傻了。


 


「姐姐我不懂你為什麼要顛倒黑白!我從頭到腳都是傷,誰是受害者顯而易見!若你恨我,不如我一S了之,把一切都還給你。」


 


何燦耀忍不出罵道:「程飛瓊你想逼S你妹妹嗎,你瘋了!」


 


我平靜地在地上摸索,手指故意劃過碎玻璃,血珠滾落那一刻,霍淮瞳仁猛縮,反手扇了何燦耀一巴掌。


 


何燦耀被打傻了,再也不敢亂講話。


 


我強壓著嘴角笑意,低聲道:


 


「我一個瞎子我怎麼可能傷害你?」


 


「妹妹難道你從二樓掉下去了?天吶誰能幫忙打 120 啊!你肚子裡還懷著霍淮的孩子,千萬不能有事啊!」


 


剎那間,何雪澗不斷墜落的眼淚神奇地止住了。


 


18


 


我大概有半個多月沒再見到何家人。


 


看新聞何燦耀突然剃光頭發搬去了墓園旁邊居住,說要為愛妻亡魂祈福。


 


何雪澗則佔據娛樂新聞頭條,每天都有她和不同男人出入酒店的照片被曝光,名聲漸漸爛掉了。


 


霍淮在某天清晨主動向我提起何雪澗,用孫悟空語音包八卦地說:


 


「你那個繼妹何雪澗,哇她私生活不得了啊!」


 


自從上次之後,他似乎沉迷起了用語音包。


 


吃醋的時候用林黛玉。


 


生氣的時候用四大爺。


 


晚上用.......


 


「這還有人造謠何雪澗懷了霍淮的孩子呢,我看瞎掰,不知道是哪個野男人的吧!」


 


我強壓著嘴角,假裝冷漠道:


 


「他倆的事你我都不是當事人,誰說得準呢。就算有過......也很難說對吧?」


 


霍淮剛把我挑出盤子的胡蘿卜塞進嘴裡,嚼了幾下頓時不香了,他抓起我的手:


 


「說真的老婆,我認為貞潔是一個男人最寶貴的嫁妝。」


 


「霍淮看著人模狗樣的,他應該會守好男德。」


 


我假裝不在意,繼續摸索盤子裡的煎蛋吃:


 


「他守不守我又不知道,我們雖然一起長大,私生活互不幹涉。」


 


霍淮聽完滿臉不爽。


 


幾天後我正在趕往墓園的路上,突然接到了霍淮電話。


 


霍淮本人哦。


 


他用一種吊兒郎當的語氣,先是「喂」了半天,然後才裝模作樣道:


 


「哦打錯了,我要打給公司經理的,真奇怪手機程序出問題了嗎?」


 


嗯,我信了。


 


「哦對了程飛瓊,你聽最近的新聞了吧?你那個繼妹何雪澗玩得好花啊,幸虧我當年立刻解除婚約了。」


 


哦,特地開大號和我強調一遍是吧。


 


「诶說多了,反正小爺這種潔身自好的男人啊,才看不上何雪澗那種貨。」


 


「真說起來,非要娶一個的話咱倆湊合湊合算了,反正我跟你那麼熟......」


 


車子停在墓園外,霍淮的聲音越飄越遠,我沒心思再聽下去。


 


隻因,副駕這一側的玻璃上,貼來一張扭曲褶皺的老臉。


 


他不斷用手撐在頭頂遮光,鼻子嘴巴全都扒在貼了防窺膜的車窗上。


 


看清車裡面是我,他陡然呲出滿嘴黃牙咯咯笑出了聲。


 


19


 


「喂程飛瓊?你在聽嗎,該S,小爺說......」


 


我默默放下手機,捏著導盲杖打開車門。


 


何燦耀一下子撲了過來:


 


「姑娘啊算你還有幾分孝心,肯來替你媽媽掃墓。」


 


這段時間何燦耀過得很清苦,光禿禿的頭皮上長滿了凍瘡,人也面黃肌瘦的,見了我一直掉眼淚。


 


早先他在電話裡說想見我,要告訴我一個秘密。


 


要在媽媽的墳前說。


 


我把手搭在他肩上,隨他上山。


 


他一邊走一邊嘆氣,邁了半天關子終於說:


 


「最近有人在針對何家你知道吧?」


 


「我們何家鬥不過他,今後咱們少見面吧,免得牽連到你。」


 


「但是啊,我拼了這把老骨頭也要把真相說出來,其實你媽媽雪純不是病S。」


 


「她是被你那個發小霍淮害S的!」


 


20


 


我驚訝道:「霍淮?!怎麼會?!!」


 


何燦耀痛心疾首:


 


「雪純的病原本還有救,是霍淮惦記著收購何氏,才會先對雪純下手,畢竟當年雪純是董事長!」


 


「你不知道爸爸多努力才勉強保住咱家的公司!霍淮害S雪純後,威脅我將女兒嫁給他,我不舍得你受傷害才匆匆娶了你阿姨,讓雪澗與霍淮訂婚!」


 


回憶起那段痛心的往事,何燦耀幾度哽咽,好久好久才繼續說:


 


「爸爸這把老骨頭不中用了,不知道哪天就下去陪著雪純。往後若是你能替雪純報仇的話......不,你還是當今天什麼都沒聽過吧,走得越遠越好!」


 


我心痛得一直擦眼淚,哭著問何燦耀:


 


「爸你這麼愛媽媽,為什麼 24 歲何雪澗是你親生女兒呢?你犯錯的時間是不是早了點?」


 


何燦耀愣了一下,草草解釋說:


 


「這是有隱情的,我改天再和你細說。」


 


哦,是改天編好了再告訴我吧。


 


其實何燦耀已經講得天衣無縫了,每個時間點都對得上,把霍淮描述得十惡不赦,把自己洗得幹幹淨淨。


 


可是。


 


如果他沒有一邊對我訴苦。


 


一邊對著我母親的墓碑撒尿。


 


應該會更逼真一點。


 


21


 


「爸爸怎麼一直有水聲啊,是誰掃墓的水灑了嗎?」


 


說話的同時,我猛然揮舞起導盲杖,朝何燦耀下腹狠狠抽去!


 


何燦耀措手不及,被我抽得像觸電一樣在原地跳腳,又不敢大叫喊痛,整張臉扭曲得猙獰可怕。


 


我趁機連抽四五下,送他一個斷子絕孫套餐:


 


「到底是哪裡流水呀,怎麼又不流了,真奇怪我也看不見,找不到在哪——」


 


22


 


「夠了!把你那根棍子放下!」


 


何燦耀爆發出平生最用力的一句怒吼,拐著彎破音的叫喊久久回蕩在山谷裡。


 


我冷漠收起拐杖,餘光看到了霍淮。


 


何燦耀顯然也看到了,立刻閉嘴不敢說話,又後知後覺地拉好褲鏈整理衣服。


 


可是已經晚了。


 


霍淮看見了。


 


他的臉色如暗夜修羅一般可怕。


 


他沒有出聲,單手插在褲帶裡緩緩走到我們面前。


 


何燦耀此時已經抖若篩糠,不斷往我身後躲。


 


我假裝疑惑:「爸,你怎麼了?」


 


沒人回答我的問題。


 


霍淮到底抓著何燦耀什麼把柄,能讓他害怕至此。


 


一陣刺骨寒風吹過,霍淮冷冷抬眸,用嘴型對何燦耀說了幾個字,何燦耀立馬嚇得跪到地上,手腳並用爬向母親的墓碑。


 


然後伸出舌頭,一點點舔幹淨了周圍那些尿漬。


 


不久後霍淮的助理拿來酒精。


 


他走到母親墓碑前,親手替母親洗刷幹淨。


 


【你不配再見程飛瓊。】


 


23


 


我的墓園之行「莫名其妙」結束了,啞巴男友「胡二海」開車將我接回去,路上用林黛玉語音包抱怨:


 


「今日早知他來,我就不來了,免得惹妹妹煩心。」


 


「現在大抵是倦了我,做什麼事都不願同我多講半句了。」


 


我揉了揉眉心說:


 


「今天是和我五十歲的父親何燦耀一起為母親程雪純掃墓,我雖然眼睛看不見,可我不是個廢人,現在盲人出門已經很方便了我能自己去。」


 


「胡二海」猶豫了一下,切回正常 AI 音和我說: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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